第113章 汝可唤我神名,上渊水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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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居然只睡了半个时辰?”

惨淡月光,水一样从米仓破漏处漫进来

陈顺安幽幽转醒,睁开双眼,目露精光,只觉浑身通泰,有种睡饱了,神清气爽的感觉

汹涌气血几乎喷薄而出,意识茁壮,斩杀耳贼的神念亏空,彻底得到弥补,甚至进一步增强

“之所以只睡了半个时辰,是我只需要睡半个时辰,便可恢复疲惫,养神充盈!”

陈顺安霍然起身,感受着这具似乎又年轻几分的躯体,惊喜不已

“而且,若是我长期饮用安神水,似乎可以倒头就睡?走路吃饭、甚至舀水排队的空隙,短短十几息的时间,也能偷闲深睡?”

陈顺安嘀咕两声,表情有些奇怪

这也太卷了!

你当我是上了年纪,昏昏欲睡?

我是梦中仙!

每日只睡半个时辰,便可养神壮力,恢复状态,继续猛猛练武!

陈顺安进一步意识到,这冉遗安神水对于其余武者来说,那恐怖到近乎变态的价值了

“不行,得稀释,完整的冉遗水效果过于骇人听闻……”

“剩下的四合伏石母,还够修持两次等于一次修持,便等于烧了五十两银子,大概再来个七八回,再花个两百多两银子,便能彻底斩灭耳贼,踏足斩四贼境界”

“呵,其余武者,哪怕天赋异禀之辈,斩灭一次六贼,便得花费数月时间,养神恢复,调整状态而我只要资源足够,便可在极短时间,一次次攀登巅峰”

“陈某才是真正的天骄!”

陈顺安满意点头,觉得自己未来可期

他又修炼片刻,待天色稍亮,便快速离开米仓,回到炒豆胡同

……

早饭后,一切收拾妥当,告诉婉娘今日会有匠人师傅上门刷浆补墙后,陈顺安才出门上值

已是初秋,朔风卷地,黄叶扑檐

陈顺安途径菜市口,便见里三层外三层围着不少百姓

腥气裹着沙尘,扑面而来一股铁锈味,还带着独属于一流高手的意念残威

陈顺安眉头一皱,跟旁人一样,挤在人群中,朝里面看去

便见有数身穿练勇号坎儿的皂隶,手持大刀,双目冷漠,立于一座临时支起的木架前

几具尸身被草绳缚住足踝,倒悬于木架之上,浑身血迹斑斑,不成人形

陈顺安目光扫过,忽然注意到当中的那具无首残尸,瞳孔骤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那是……

昨日在炒豆武馆,遇到的那位啯噜会信字堂主?

怎么会?

死了?!

白满楼几人,联手劫狱,居然失败了?

陈顺安有些错愕

而在木架旁的告示栏上,贴着一张海捕公文——

刑部为悬赏缉拿劫狱逆犯事:本年八月初五,有啯噜悍匪,持械突袭巡检司大牢,图谋劫取钦犯金立五

经官兵奋力格杀,毙匪数人,然首恶白满楼率余党遁走

该犯系直隶川蜀人氏……诛首恶者,赏纹银两千两,授九品军功札付……诛从恶者,赏纹银一千两……举报啯噜窝藏驻点者,亦有奖赏

“金班主死得惨啊,好生生一个善人,被一群匪类连累,落得个曝尸闹市的下场!”

“呸!一群无法无天,无父无母的叛党!”

“唉,这甚劳子萝卜会的人,来之前咱们武清县安居乐业,来之后是人心惶惶,造孽啊!”

“别这么说,啯噜会的都是一等一的大侠,救民于水火解民于倒悬,没听说芙蓉膏火吗?没他们,这世道早就不成样子了”

“什么狗屁膏火,我又没看到,我又买不起,跟我有啥影响?我只知道他们害我的店铺,关门歇业几天,亏了不少银子!”

“死无全尸,还客死他乡,唉,惨呐”

百姓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陈顺安神色木然,立于原地

他目力极强,哪怕数十丈之外的蝇翅纹路也清晰可见

此刻他能看见,那具断首尸体的脖颈断处,还凝着紫黑血块,皮膜筋骨,断口不算光整,甚至有干瘪的皮肤,耷拢在上面

似乎,是被一股巨力,硬生生扯断头颅似的

陈顺安察觉到,一股晦涩隐晦,极为阴寒的劲道,从尸首上传来

而信字堂主的首级则盛于柳条筐内,双目未瞑,望着这秋日惨淡的天

生前为豪侠,死后却似悬售的牲肉

“看模样,应当是一位斩三贼,精通拳爪功夫的高手,悍然出手,一击毙命……可我没听说,最近有哪位总捕头坐镇巡检司,莫非是步军营或者通州城来的提督?”

陈顺安很快分析出信字堂主的死因

他能隐隐察觉到,菜市场附近,藏着不少引而不发的气息,蛰伏各处,带着深沉的杀意

官府恐怕早就在暗中埋伏人手,是在用信字堂主的这具尸体钓鱼,引诱剩下的啯噜会侠客出手……

夺尸!

见此,陈顺安眼底掠过一丝寒意

他神色不变,顺着人流,离开菜市口,前往砂砾井上值

陈顺安只能希望,白满楼等人理智些,不要为了同伴尸体,便做出飞蛾扑火的蠢事

只是……

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

所谓侠客,放浪形骸,癖好各异,却都各怀赤诚之心

答案,似乎已经注定

……

黎老爷快死了

陈顺安肩挑浊水,走入黎府,便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压抑窒息气息

看门的阿大、阿二,双目红肿,面露悲色

来往丫鬟,眼观鼻尖,屏息垂首,不敢高语

赵管家勉强对陈顺安笑笑,将他引到院内水缸处

经过正堂,陈顺安便见黎老爷,身着最体面的紫貂端罩,依着百年花梨木太师椅,坐得如同一尊枯槁的山岳

他双目微阖,呼吸声沉滞如破风箱,每一次吸气都似从深潭底费力提起,每一次吐纳都带着若有若无的腐木气息

好不容易凑钱组建的商船,结果所托非人,被少时好友背叛

黎老爷的心气,被两月前的那场天雷、那把大火,烧毁得一干二净

他已经快半个月,没睡着觉了

一旦闭上眼睛,似乎便能看到钱龙头那张恶心却又热情的脸庞、那艘葬身火海的商船

近乎化作梦魇,让他辗转反侧,惊恐转醒

他现在,已经近乎油尽灯枯,意念崩解

廊下阶前,鸦雀无声

正屋里,却挤满了人

黎老爷的长房长子,什么二爷、四爷、几位姑奶奶……散在各处的黎家儿女

皆在这些时日如归巢的燕雀,或悲戚、或惶恐、或隐含期待地聚拢到这死气沉沉的正堂

此刻都目光复杂的盯着那具即将冷却的躯体

又不时戒备、提防的在彼此的脸上逡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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