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4章 龙嗣(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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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直隶,邳州

李孜省和庞顷抵达后,马上以治河都御史的身份,找到当地官员,征调民夫,随即便要再动身,前往第二站徐州

还没等到他们动身,就收到怀恩病故的消息

“死了?”

此时的李孜省,一副蓬头垢面的模样,白天他刚去过河堤,不小心掉到了泥坑里,被人捞起来后只是换了一身衣服,身上和头上的泥土还未来得及清洗

庞顷点头道:“是,死了!消息刚传来,死在了山东”

李孜省皱眉不已,道:“如之前所言,怀恩不会是想借助自己的死,来污蔑来瞻吧?就说来瞻跟先皇宾天有关系?”

“不知道”

庞顷摇头道,“得预做防备吗?”

“就怕来瞻根本就没想到这一茬……有些怪啊,怀恩从京师离开时还好端端的,路上这才走了几天啊,就去了阴曹地府?”李孜省神思恍惚地坐了下来,兀自有些不敢置信,“恍如隔世啊”

庞顷问道:“那道爷,咱是否要派人去,表示慰问一下?”

李孜省点头道:“你说到点子上了……怀恩是奉皇命南下监督我干活的,结果死在半道上,要是有人觉得是我干的,那就不妙了”

“那……去还是不去?”

庞顷问道

“去,当然要去”

李孜省道,“不过派个人去就行了,别显得太过亲近总归怀恩死不死的,与我没多大关系,回头朝廷还会遣人前来监督,不过想来,新来的为人应该没怀恩那么挑剔只要再贪财些,或许更容易打发”

庞顷问道:“要是新来的人好色怎么办?还得给他选女人吗?”

李孜省白了自己的幕僚一眼,摇头道:“你以为人人都跟张来瞻一样?再说了,下一个,多半还是宫中当差的,若所料不错的话就是司礼监剩下那几个中的某一个……”

庞顷皱眉道:“非得是司礼监中人?监督河工而已,为何要……一定要从司礼监抽调人手呢?”

“说不上来是为何”

李孜省笃定地道,“但我总觉得,我的预感不会出错,上次的监督就是掌印太监,后面若只是派个普通人前来,级别不够,显得这河工事,朝廷不甚重视……我觉得陛下不会如此行事”

庞顷眼前一亮,道:“要不赶紧去信给张国丈,让他利用手头的资源,推荐跟咱关系良好,或是好控制的人前来?”

李孜省扁扁嘴,道:“你是在质疑来瞻父子的见识吗?”

“道爷是说……”

“不用咱跟来瞻提,来瞻也会留心的,河工事,不单关乎到你我,还关乎到他自个儿的名誉地位”

李孜省道,“还有,以后提到来瞻,最好放尊重些,什么国丈不国丈的,人家本就是户部侍郎,如今更贵为阁臣,得尊称先生,或称大学士”

“……”

庞顷一时无语

李孜省道:“你以为我是在跟你扯闲篇?回头遇到地方官员,那些个地头蛇,一个个眼高于顶,未必看得上我这个方士出身的挂名尚书但就算他们再无礼,我提到来瞻,他们也得乖乖低头”

“这……”

庞顷心想,你自己还不是直呼张峦表字,为何对我就那么苛刻?

李孜省再道:“记住,人前一定要把称呼给整明白了,否则旁人还以为咱与张大学士不熟……此番我是替来瞻来治河的,得让全天下人都知道是这么回事……我不但是来瞻的人,更是陛下的人”

庞顷道:“就怕您剃头条子一头热……”

“怎么说话呢?”

李孜省黑着脸道,“赶紧去准备一份吊丧的礼,给怀恩家人送去!既要体现出我的心意,还不能让人觉得我是在幸灾乐祸!死了也好,他重病还到处乱跑,这下算是彻底解脱了!”

……

……

覃昌回京了

回京后第一件事,就是赶紧入宫去见皇帝

可惜此时的他,已被剥夺了入宫腰牌,又未得皇帝传召,根本就没有资格入紫禁城,就算求把守城门的锦衣卫去司礼监通禀,也没人前来见他

东华门外,覃昌等了许久,眼看天就要黑了,无奈之下不得不回到自己在城中的私宅,等来日再来宫门处找机会

翌日清早

这边覃昌刚刚收拾妥当,准备去宫门处碰运气,听说覃吉已在自家府门外求见

覃昌自然知晓现在的覃吉在皇帝跟前的受宠程度,急忙出迎,却见到个沧桑无比,见到他后还不停地抹眼泪的糟老头……

覃昌差点儿以为,覃吉这是自知将死,在他面前伤感呢

“怀公公故去,心中实在难忍悲伤,与君共勉吧”覃吉被迎入厅堂后,说明了自己的情况,甚至嚎啕大哭起来

覃昌显然没整明白覃吉这是什么路数

你大早晨来我家,只是为了哭给我看?还是你觉得我曾跟怀恩共事一场,我会对他的死抱有极大的感伤?

抱歉,我被发配出京,跟怀恩脱不了干系,休想我为他落泪!

覃昌正色道:“厚方,你莫要忘了,之前因怀公公沉疴难起,太医院众太医束手无策,不得不去请张国丈出山,还是在下亲自登的张府门既得了重病,难以痊愈,就该对其病逝有一定心理预期才对”

覃吉答非所问般,喃喃道:“怀公公的确是到了知天命的年岁……”

“你……”

覃昌都不知该说点儿什么才好

覃吉抬起头来,老泪纵横地横望过去,不解地问道:“你们共事多年,你不为怀公公的过世而伤感吗?”

覃昌耸耸肩道:“人既已过世,伤感徒劳无益,还是想想他留下的身后事对了,在下可否入宫面圣?作为司礼监的一份子,回京后理应去跟陛下奏报有关西北之事”

“见陛下?陛下不是已经故去了吗?”

覃吉双目失神,喃喃地说了一句

“什么!?”

覃昌吓了一大跳

他惊讶地站起来,望着眼前这个满嘴胡话的老太监,人都快被整懵逼了

你个覃吉好大的胆子,这是在诅咒当今天子驾崩吗?

为何敢在我面前说这话?

不过接下来又再交谈几句,覃昌终于感觉到一丝不对劲的地方,因为覃吉……说话颠三倒四,虽然看起来很正常,却好像对于人的死活和存在状态,以及当前朝中人事格局,有那么点“糊涂”

覃昌不由琢磨开了,难道这位皇帝跟前最信任的老伙计,因为怀恩之死,伤心难过到老糊涂的地步?

自己刚回来就遇到这种事情,不会这么巧吧?

……

……

覃昌并没有跟覃吉过多纠缠,借口要入宫面圣,送覃吉到了府门口

覃吉上马车时,还在抹眼泪

无论如何覃昌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覃吉会为怀恩之死,如此伤感?

覃昌乘坐马车到了东华门前,正要跟把守城门的锦衣卫斡旋,负责戍守此处的一名锦衣百户认得覃昌,知道他是千户覃云的伯父,没有丝毫阻拦便主动让开了道路

覃昌长舒了一口气,踱步入宫后,径直往司礼监值房而去,他想借助李荣、戴义等人的力量,帮他去求见皇帝……

面圣前总得有人前去通传吧?

等他见到李荣,把一早与覃吉会面的情况大致一说,李荣皱眉道:“这两日,我也察觉到覃公公不同寻常,似在怀公公故去后,他的神智……突然就变得不清不楚了,就像是被鬼魅附身一样”

“你确认是在怀公公过世后才出现的状况吗?”

覃昌眉头紧锁

李荣的话就好像在说,覃吉之所以会出现如今的状态,并不是老糊涂了,而是因怀恩之死受到极大的刺激,再或是被怀恩的鬼魂给影响了

也可以解释为,因为怀恩不想让覃吉执掌司礼监,所以用了一些法门,让覃吉神志不清,这样皇帝就不可能让一个老糊涂去主持朝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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