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洞庭湖底(1 / 2)
这妖魔完全了没了头绪——甚至想不出任何一点合理的理由……事情怎会变成如今这样子?!
哪里出了问题?!
但留给他思考的时间只剩下短短的两息昆吾子的神魂分身终于被拉扯回来——不,应当说是被攫了回来
先前只以为洞庭君那“烟波洞庭图”能力有限——拉那昆吾子的神魂分身回来要花费好大的气力可就在洞庭君拉着李云心遁入水中之后,玄境道士的分身几乎在一瞬间就被从天上拉到了地上……
那洞庭君先前竟是故意留了手、拖延时间的!
然而……他为什么要那样做?!
——睚眦完全想不明白
道士的神魂分身落到了地上,看看远处的洞庭,又看看睚眦,冷笑起来:“好好好贫道要走,你非不要贫道走既然那老东西又不想帮你——那贫道就成全了你吧!”
睚眦沉默了一会儿,恨声道:“就凭你?哼接我一掌!”
这话音刚落……
玄境的大妖魔登时冲天而起——换作他逃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那边玄境的道士与妖魔一路追逃,这一边,李云心却被洞庭君拉进了湖中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下水——亲身浸到水里
虽说没什么“辟水决”、“辟水珠”,可也不虞弄湿了衣裳毕竟也是阴神——平时都可隐去身形穿墙而过,此时再隐遁入水中也不在话下
他已经恢复了人身但脸色发青、紧抿着嘴,一言不发
寻常人见他这样子大抵会说是在心虚害怕但洞庭君却不这样看实际上入水之后便将他放开了,只默不作声地直向湖底而去
李云心没有半点犹豫,仍旧铁青着脸,跟上去
这种感觉可并不美妙深沉的湖水,又不是有着艳阳白沙滩的清澈海水况且还是夜晚入水数米时候月光就已经不见了,身体仿佛被最深沉的黑暗包裹身下乃是更加幽深的暗色,不晓得隐藏着些什么,也不晓得有多深
唯一的光芒是洞庭君以及他自己身上的青芒
水里也几乎没有鱼,倒是在水面上漂浮了一层死鱼——昆吾子作法倾覆洞庭,也杀生无算
如此一路向下,深潜了足足一息的功夫
这洞庭君才放缓了速度,转头看看李云心
他现的是法身,看起来像是一个既高且胖的人生了一个鲤鱼的头颅
“这么说你便是当初见我的那个人了”洞庭君的阔嘴开合,声音在水中有些失真,又混杂了湖中不知某处传来的隆隆的背景音,“当初本君座下的虾兵扮作船夫,载了你和白鹭镇的三人去君山那时他报我说,你这人看起来怕水”
“之后本君将你和从云子丢到山下,你也是找到了一条小船才渡湖”
“后来我那女儿用白玉舟载你去看凌空子牧云,据她说你看起来也是紧张畏惧……倒是正合你现在的模样了这么说,你怕水?已是阴神、龙族了,因何怕?”
洞庭君的语气平静,像是在和一位偶然相逢的路人闲谈但李云心清楚眼下自己几乎已经算是落入了他的掌中——这洞庭被他经营三千年,几乎就等同这大妖魔的身体了
但这样的状况既可以算作“迫不得己”,也可以算作“早有预谋”洞庭就在卧榻之侧,他早想要来探探底——今日算是个好机会……吧
“的确怕水不然就不会是现在这副模样”李云心隔了好一会儿才说出话,“至于因何怕……乃是因为我生前是被溺死的那是很可怕的体验,到现在也忘不了,更加不想忘怕水的龙族,我想我自己是第一个”
“你既是李云心,又是龙族,是……螭吻”洞庭君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那么,原来的螭吻呢?”
“死了”
“被你杀死了?”
“我是迫不得已”
“说一说”洞庭君速度的又放缓了些周围已经是彻底的黑暗了,但湖底下,极远处,却出现了一点光亮那是微弱的白光,仿佛湖底生了一片发光的白色苔藓但李云心晓得那些现在看起来细小的枝枝杈杈并不真正细小——是因为实在距离太远
这洞庭湖,至少此刻的深度,大概已有千米了呀!
而在他原来的世界……某一条名为“长江”的大河中段、通航处的水深也不过数米而已甚至干脆有的地方,就只有两三米!
这洞庭君在千米湖水的深处,又重复了一遍:“说一说然后本君再斟酌一番”
“看是将你带去红花城,还是将你的尸身带去红花城”
李云心缓缓地出了口气,口中生出一连串细小的气泡,摇摇晃晃地升上去了
然后他笑了笑:“我杀了你儿子,到现在你还没杀掉我为你儿子报仇,不是就已经做出决定了么?”
这话出口,洞庭君猛地停了下来他的眼睛在湖水中发出可怕的青光,像是两盏炫目的探照灯他镶嵌着红色鳞甲的大袍也在水中飘舞,这令他看起来像是在上演一出戏剧——但是一出恐怖血腥的剧——下一刻就会扑过来,将眼前人撕成碎片!
他口中发出可怕的喘息,即便在这湖水深处也清晰可闻:“你……知道此事?!”
“螭吻乃是鱼身龙首啊我初次见你,说九公子死前对你念念不忘,你便哭了”李云心叹了口气,“你不是他的父亲,难道还是他的兄弟么”
“这怎能……”
李云心浮在水中,看着洞庭君:“能的这个世界的人,妖魔,很难将鲤鱼化成的妖魔同龙子的父亲联系在一起但我恰好知道些别的事其实说起来连推理都算不得也许在某一个世界,某些事是牵强附会的传说但是在这里,便成了事实我知道某一个世界的传说,便知道了这个世界的事实听起来难理解但是……”
李云心又叹一口气:“很抱歉,杀死了你的儿子”
“我们当初的确算是朋友——至少他那么想第一次见他的时候——”
李云心在数千尺的洞庭水面之下慢慢说出了他与九公子的故事略过某些事,加工某些事不做评判,只陈述“事实”
洞庭君的心绪因为很多事激荡起伏也晓得眼前这李云心在洞庭之中,没他的允诺是出不得的——他已在了砧板上也因此他才有足够的耐心想要细细弄清楚所有事
因而很难说……他在听李云心叙述那些“事实”时,究竟有没有足够的警惕之心
就好像一个壮年人在自己的寓所中手持利刃听一个小孩子说事情,究竟有没有足够的警惕之心
于是没有意识到李云心在说话的时候用了一些技巧
实则这些技巧之前就在用了
睚眦以为在湖边的时候李云心是与自己说话,实际上李云心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都是做给洞庭君看
只是为了……
在他心中种下足够强大的、悲伤又无力的种子这种子会迅速生根发芽,破开一位失去儿子的老父的心防从而得到如今这个局面——
洞庭君,强压着心中的复杂情感,听李云心说了很多很多话
他未必有耐心,但必须有耐心因为无论他自己,还是之前李云心的暗示,都告诉他——你必须弄清楚你那儿子的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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