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王安石:少主是否有一个大计划(1 / 2)
第339章王安石:少主是否有一个大计划?
王安石收回目光,然后立刻看向灶台:“啊呀,差点忘了灶台……火候要是差了,这菜就不好吃了!”
便手忙脚乱的开始收拾起来
章惇见着,哑然一笑
当夜,章惇父子,便在王安石府上,吃了一顿饭
都是王安石亲手做的,非常丰盛
有鱼有肉,还有好几道蔬菜
滋味更是很丰富,各种口味都有
这在过去是不可想象的——过去的王安石家宴,章惇自然是吃过的
那时王安石还是集贤相
但在他家做客,满桌都是那固定的菜肴,简单朴素,几乎从不变化
而王安石本人只会吃离他最近的那一道菜,对其他菜看都不看
如今,王安石却在餐桌上笑意盈盈,每一道菜都要尝一下,遇到好吃的,还会给他的夫人吴氏多夹几筷子
章惇自然清楚,王安石的性格,如此大变,肯定不仅仅是因为他爱上了下厨这么简单
也绝不会是因为他受到了苏轼的影响
苏子瞻没有这么大魅力!
而且,王安石若是能这么简单的就被人影响了
那他也就不会是拗相公了
所以,发生了什么?
章惇对此很好奇
于是,就趁着饭后,王安石暂时离席的空挡,悄悄的凑到王安礼面前,低声问道:“和甫,介甫相公似乎与过去不同了?”
王安礼低声答道:“家兄前年曾患病,一度卧疾不起……”
“病愈之后,便专心于佛老……还请先帝将半山园上的寺庙御赐为保宁禅院,自那以后便专心参禅,只读佛经……”
“此乃万念俱灰……”王安礼叹息着
章惇听着点点头,听出了王安礼言外之意
王安石是元丰七年得病,病愈之后,上书请求将自己在半山园上的家族屋舍,御赐为佛寺禅院
而在他那样做之前,先帝就已经公开宣布了少主的师保人选
司马光、吕公著!
两位旧党元老!
尤其是司马光,号为旧党赤帜!
这个名单的宣布,其实就意味着,先帝允许并授权了司马光、吕公著执政后,废弃新法
哀大莫过于心死!
章惇感觉,他若和王安石换位相处,大约也会万念俱灰,产生遁入空门的想法
王安礼微笑着看向章惇:“之后的事情,子厚应该都知道了……”
“少主即位以来,上尊祖宗之德,下承先帝之政,推恩天下,福佑万民……于是万象更新!”
王安礼是旁观者,他自然看的清楚
他的兄长,在接到从汴京寄来的第一封信开始,就已经开始复活
从整日坐在保宁禅院里,参禅念经的老僧,变得活跃起来
就像老树抽了新芽
当吕希哲的书信寄来时,新芽抽出了新枝
韩绛主持朝政后的举措,更是让他兴奋
虽罢废了保马法、市易法,修改了青苗法、募役法,在南方废黜了保甲法等
可是,新法的骨架得以保存
在某些方面,更是得到了优化
最重要的是,新法的根基,被保护了下来——太学之中,依旧用三经新义、字说教授
去年的科举,也依然采用三经新义作为正义
旧党士大夫们,一个个都开始改变态度
即使是远在江宁府,王安礼也能看到,从他兄长身上逐渐发生的那些变化
这是——春风又绿江南岸!
王安礼说着,就看向章惇:“子厚在京城,应该比吾等在江宁,更能感受到这些气氛吧?”
章惇点点头
他记得很清楚的,在去年的这个时候,先帝陷入重病
宫中无数流言蜚语都在传播
朝野上下,动荡不安
蔡持正的母亲和夫人,不断入宫
很快宫中传出了‘皇后使人以延安郡王之名,为父皇帝祈祷’的传说
接着,二大王欲留宿禁中,大内有内臣,欲效王继恩的事情也传出来了
章惇当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蔡确甚至还找他私下密议过,万一有变,联络殿帅燕达,发动兵谏的事情
但,一切都在那位少主横空出世后,戛然而止
很快的,宫里面传出消息
皇六子延安郡王,乃皇后嫡子,太后嫡孙!
接着,几乎没有什么波折
宫里面曾经跃跃欲试的声音,消失的干干净净
再然后,就是定策立储,灵前即位
尽管很多事情,迄今依然被宫中的迷雾所阻隔
但,朝臣们都知道,就是在那些天里,少主先后搞定了皇后、太后,让皇后、太后都认可他
于是,以嫡长子的身份,被送到了先帝病榻前,然后在百官拥戴下,成为储君
简直是不可思议!一度让人以为是皇后的手笔,搞得好多人都以为,大宋又要出一个章献明肃了!
在很久以后,人们才发现
其实,在那之前,殿帅燕达的三个儿子,就已经在守卫着这位陛下了
换而言之,在所有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他已经掌握了殿前司,并得到了燕达的效忠
之后的种种事情,更是让朝野都惊掉了下巴
宫中号称十岁的少主临朝,就已经具备了处理国政的能力!
甚至已经掌握了用人的权力!
一开始,大家都以为是宫中自吹自擂
但很快事实就告诉了所有人——这是真的
无论是文彦博、吕公著这样老奸巨猾的大臣,还是张方平、孙固这样以学问名动天下的学士,哪怕是顽固如司马光
他都能很好的一一安抚,可谓是‘临朝肃然,法度皆备,俨然圣主’
章惇回忆着过去的一年时光,嘴角忍不住露出笑容
因为他想起了,离京前,被天子戏耍过一次的事情
于是,章惇轻叹着:“介甫相公是有福之人!”
王安礼微笑着点头:“某也这样认为!”
尽管在朝堂上,无论是他还是王安国,都会刻意的和王安石保持距离,甚至针锋相对,持不同政见
可私底下,他们兄弟岂能不知,实际整个王家的兴衰荣辱,都系于王安石一人的荣辱之上
所以,哪怕当年王安国在世的时候,其实也是假装不同意王安石的政见而已
如今,少主的种种行为,无不在说明着,他在有意无意的保护着新法的核心与根基,保留着新法的元气
“对了……”王安礼低声道:“子厚啊,此番南下,可否带一人随行?”
“恩?”
王安礼对着餐桌另外一端努了努嘴:“促仪今年也已十八了……”
章惇顺着王安礼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正和他的儿子章援坐在一起的那个年轻人
那是王安石的长孙,王雱的继子王棣
看着王棣那张年轻的脸庞,章惇就想起了王安石的人生
长子王雱,天资聪慧,为人率真,是他精心培育的继承人
奈何英年早逝,甚至没有留下子嗣,只能从堂兄处过继一子,承继家族香火
次子王旁,则患有心疾,虽然活着,却是行尸走肉一般
两个爱女,一个嫁给了吴充之子吴安持,婚姻不幸,据说日日以泪洗脸
也就是小女儿嫁的还算好——嫁给了蔡京之弟蔡卞
夫妻感情和睦,多少能算是个慰籍
可那终究是别人家的妇人,而且远隔千山万水,十年也未必能回江宁探望一次父母
于是,王安石夫妇,就剩下了过继来的王棣,以及那个时不时就会发癫的小儿子王旁
“这……”章惇自然犹豫起来:“此去广西,山高路远,而且广西瘴疠……”
“无妨的!”王安礼道:“况且,元泽(王雱表字)就是因为自幼文弱多病,才不幸早亡……”
“这也是家嫂的意思!”
“士大夫该当游学,增长见识,知天地之大,晓四方之事……”
章惇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让促仪随某南下吧,某会尽力照顾好的!”
他感到自己肩膀上的担子开始变得沉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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