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犁庭扫穴,淮安天变(1 / 2)
杨涟的雷霆手段来得又快又狠,名单上的官员尚未反应过来,便已被铁甲洪流团团围住
淮安城的夜色骤然被撕裂
火把如龙,刀光如雪,孝陵卫与神机营的精锐分作数队,铁甲铿锵,马蹄震地,按着名单直扑各府衙宅邸
清江浦闸官赵有德的宅邸最先被铁桶般围住
他刚听闻风声欲逃,才翻过院墙落地,迎面便撞上早已埋伏多时的神机营火铳队,数十支黑洞洞的铳口将他逼得连连后退
其豢养的死士家丁甚至来不及抽出兵刃,就被一阵密集的箭雨钉死在墙头,活似浑身插满羽箭的刺猬
赵有德面如金纸,额头在青砖上磕得血肉模糊,嘶声哭嚎道:“将军饶命!下官愿献出全部家财,只求留条狗命啊!”
童仲揆的亲兵统领按刀上前,靴底碾住他颤抖的手指:“赵闸官私纵白莲教逆贼时,可曾想过今日?现在想要让我饶你一命?晚了!”
刀光倏然掠起,赵有德最后半句‘我冤枉’刚迸出喉头,头颅已带着一蓬血雨飞旋而出
那无头尸身犹自跪着抽搐,喷溅的鲜血在晨光中划出三尺高的猩红弧线,将清江浦闸的匾额染得斑驳淋漓
童仲揆没有任何耽搁,带领着自己的亲信,朝着另外一个战场走去
身后,还用驽马拉着几台佛朗机炮,以待不时之需
另外一边
夜色如墨,漕帮总坛的飞檐斗拱在火把映照下投出狰狞的暗影,宛如一头蛰伏的凶兽
李养正铁青着脸,肩头箭伤渗出的鲜血已浸透半边官袍,却仍死死攥着绣春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手下的标兵早已溃不成军
方才几轮冲杀,那些平日里耀武扬威的军汉,甫一遭遇漕帮子弟的箭雨便作鸟兽散
如今只剩最精锐的数百亲兵还在咬牙死战,可面对高墙上如蝗的弩箭,竟连总坛的台阶都摸不着
“废物!全是废物!”
李养正一脚踹翻逃窜的哨官,那军官滚在血泊里,头盔叮当撞出老远
他转头望向总坛大门,刘三刀正拄着九环大刀站在箭垛后,那张横肉丛生的脸上满是讥诮
“李大人!”
墙头传来炸雷般的嘲笑
“您这些标兵连娘们儿的绣花针都不如,也配来闯我漕帮龙潭?”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箭雨泼下,将冲锋的标兵逼退十余丈
李养正喉头涌起腥甜
他分明看见,自己最得力的百户被三支弩箭贯穿胸膛,尸体挂在拒马桩上晃荡,像面破败的旗帜
而漕帮匪众的哄笑,正混着运河腥风刮得他脸颊生疼
见李养正几乎成了待宰羔羊,刘三刀也是横起来了
“狗官听着!”
他劈手折断一支射上墙头的羽箭,声若洪钟
“淮安漕帮立棍百余年,岂是尔等鹰犬能撼动的?识相的,给我滚出去”
李养正死死按住左肩,鲜血仍从指缝间汩汩涌出,染红了半边官袍
他咬牙扯下衣摆,粗粝的布料勒进伤口时,剧痛让他的面容愈发狰狞
“刘三刀!”
他厉声喝道,声音里混杂着愤怒与难以置信
“本官待你不薄,你竟敢谋逆造反?!”
墙头的刘三刀闻言狂笑,九环大刀在火光中划出一道冷芒
他猛地扯开衣襟,露出胸前刺着的白莲纹印,嘶吼道:“无生老母,真空家乡!这世道昏君无道,奸佞当权,老子今日便要替天行道!就算是造反了,又能如何?”
“谁能杀我?谁又敢杀我?”
李养正瞳孔骤缩——那枚血莲印记他再熟悉不过,正是白莲教逆党的标志
“好一条忘恩负义的恶犬!”
他攥紧染血的绣春刀,指节咯咯作响
“本官当年提拔你当漕帮香主,你今日竟敢反咬主人?!”
刘三刀狞笑着挽弓搭箭,淬毒的箭簇直指李养正眉心:“李大人,您养狗时没教明白——饿极了的獒犬,可是连主子都吃的!”
他弯弓搭箭,准备送这个无能的漕运总督,去见阎王爷!
就在这个千钧一发之际
一声嘶吼骤然刺破战场的喧嚣:
“童参将的炮队到了!”
紧接着,大地猛然震颤,仿佛地龙翻身
“轰——!!!”
佛郎机炮的怒吼撕裂夜空,碗口粗的实心铁弹裹挟着毁灭之势,狠狠撞上漕帮总坛的门楼
千斤重的青石匾额“漕运天下”在火光中轰然炸裂,碎石飞溅如雨,烟尘冲天而起,整座建筑在炮火中摇摇欲坠
刘三刀踉跄着从烟尘中爬起,耳中嗡鸣不止,眼前一片模糊
他抹了把脸上的血污,抬头望去,脸上顿时露出惊骇之色
“咔嚓——轰!!!”
只见承重梁柱在炮击的余威下终于支撑不住,带着摧枯拉朽之势当头砸下!
“喀嚓——!”
令人毛骨悚然的骨裂声骤然响起,刘三刀的双腿瞬间被压成扭曲的麻花,森白的骨茬刺破皮肉,鲜血喷溅而出
“啊啊啊啊~”
他喉咙里挤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双手死死抠进砖缝,却再也无法站起
烟尘散尽,李养正提刀上前,冷眼看着这位之前不可一世的漕帮魁首,此刻如烂泥般瘫在废墟之中,眼中终于浮现出一丝快意
“刘三刀,你这个万恩负义的疯狗,今日,总算造报应了!”
“谁能杀你?谁敢杀你?”
李养正嗤笑一声,很是快意的说道:“我能杀你!”
说完,刀光一闪,血溅三尺
那颗虬髯怒张的头颅已被李养正提在手中
断裂的颈动脉喷溅的血浆,将总坛前的蟠龙照壁染得猩红刺目
“儿郎们,随我冲杀!”
硝烟尚未散尽,童仲揆已纵马跃入敌阵
他手中长刀寒芒暴绽,所过之处如热刀切脂,漕帮子弟的残肢断臂混着血雨泼洒半空
那些平日横行运河的亡命徒,此刻在边军铁骑的冲锋下,脆如秋收的麦秆般成片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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