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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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说得过去,卫子安垂眸微笑,手指无规律地敲着膝盖,安静听着

薛夜来原本不叫薛夜来,她叫玉簪,昆吾卫养大她实在是非常划算——她是金陵城最好的舞姬,也是昆吾卫最好用的探子十二年前,救驾有功的镇南王李循日渐坐大,圣眷正隆,他是宗室,又是蔡丞相的东床快婿,卫督公不免背若芒刺,坐卧难安

镇南王与王妃蔡氏相敬如宾,成婚数年,膝下只得一女,忽有一日,蔡王妃从豫章一带,带回个小公子,只说是镇南王在豫章别苑的一个姬妾所生,起名李含光,自此养在王妃膝下,立为世子

卫督公由此觉得,撬动镇南王与蔡丞相这对翁婿同盟的那根杠子,或许不在金陵,而在豫章

豫章有什么呢?豫章无所有,但从豫章坐船,若是顺风,三日便到浔阳城浔阳城里有座待月楼,起家不过一两年,便已蒸蒸日上,成了洪州一带文人墨客一醉解忧,豪商富户一掷千金的好去处待月楼的主人,正是那位曾经名动天下的东都名妓——玉楼春

东都已做了北燕的皇都,东都的旧事却尚有余音,昔年曾有人说,宁安坊的玉娘子与在东都为质的镇南王世子相顾一笑时,会让人想起茫茫江水,蒹葭苍苍

薛夜来就这样被督公亲自点将,带着他老人家的厚望来到浔阳,做了待月楼的大总管

“结果那个废物,不到一年就被镇南王揪住,因着能讨玉楼春欢心,又做了镇南王的探子,替他看紧玉楼春十二年,她就没刺探出一点有用的消息,真真是”,卫子安听到此处,抬起眼眸,直直看向窗外,冷冷吐出四个字,“背主贱奴”

薛夜来被委以重任时,卫子安还在一点点往上爬,薛夜来到底探听了多少镇南王的消息卫子安不清楚,但他知道,昆吾卫处理这种探子弹手段向来简单

“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卫子安品了一口荒野茶,又垂下眼眸,“她这样美貌的女子……大抵想多活几年吧?”

许峰就嘲讽地轻笑:“不只想多活几年……只怕,还想着,多享几年富贵呢”

卫子安“嗯”了一声,许峰便难免露出一点快意的笑来:“那女子,平心而论,倒也是蕙质兰心,婉转温存……不过欢场女子大多如此,她大抵念着属下在金陵城郊的院子,把她跟什么玉楼春、于三公子的事,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只盼着属下替她跟大人美言几句呢”

他说到此处,轻轻啐了一口:“真真婊子无情……玉楼春待她情同姐妹,听说那于三公子,半副身家都给她了,为了活命,也是什么都顾不上了”

废话,卫子安维持着几分笑意,动了动手指,心里只想把手中的热茶泼到这愚蠢浅薄的世家子脸上去恩义算个屁,情意算个屁,在身家性命跟前,这些都算个屁!!!

薛夜来既是这么识时务的人,那便很好了,是个聪明人,卫子安想,他喜欢聪明人,他眼下需要聪明人

浔阳城的篓子已经捅下了,于家人已经上了一次又一次的刑,安王遗孤却还找不到……昆吾卫可以刑讯,可那小崽子找不到,于家总得有个罪名吧?

没有证据,没有罪名,自己带着昆吾卫封了城,严刑拷打朝廷命官,还有人命……卫子安知道自己背上都是冷汗

薛夜来的性命无关紧要,自己的富贵却是很要紧的,卫子安站起身来,转过身去,看向窗外,雨已经停了,云翳中透出几丝光来,他稍微活动了一下假笑得僵掉的脸,声音却依旧压低了,稳稳的:

“那就去把薛娘子请过来,我倒要听她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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