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勿忘三途苦(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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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大爷撞到拐角的栏杆,匍匐在楼梯角落里楼上一个姨太太有经验,尖叫着指挥下人们用包房里的棉被,团团裹住那团人形火影很快,灭了火

楼下的小厮们被叫上去,连毯子带人抬到一楼,棉被打开,刺鼻的烧灼味道让人心生恐惧小年轻们都离得远远的,年纪长围了上去

外头乱着套,只有傅侗文留在门外的七个男人纹丝不动,静观着所有的人和事

屋内

楼下人喊着说“还有气,快送医院”,老夫人撑着的一口气终于呼出来,泪流满面地回头,望着另一个倚靠在椅子旁的小儿子,失了魂

沈奚跪在傅侗文身边,药片洒了一地,她观察着他的状态,头脑清醒,眼泪却止不住地掉这个玻璃瓶是她喝药的小瓶子,不适合装药片,可傅侗文讨去后非要装他自己的心脏药她明明警告过他,这瓶子口径大,稍有不慎就要倒出许多可他偏不听

“你放松……”她帮他下枪

傅侗文因为搏斗,握枪太紧,又因为心绞痛,用力过度,枪像黏在了他的手上沈奚等他缓过两口气,才慢慢地把他的一根根手指轻扳开,拿出枪

刚刚她想夺枪,傅侗文没给她那刻起,她就猜到这把枪是空的

既然枪是空的,那他一定安排了许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下回你要做什么,也要算好自己的病”她轻声道

傅侗文倚靠在太师椅下,牵动唇角,虚弱地笑着说:“三哥这身子……是负累”

枪确实是空的,就是要以防万一

今日能进徐园的,全被傅侗文的人下了枪和刀,包括傅大爷他明知傅大爷的性情是宁肯鱼死网破,也绝不会低头的,怎会给他自尽的机会?况且他傅侗文还留着一点人性和孝心,并不想让母亲看到大儿子血溅当场,要大哥偿命,也要今日之后

刚刚拿枪,也不过是画一个死局,让母亲看清楚,自己绝不会放过大哥……

傅侗文安排好了所有,独独没算到苏磬会在,也没算到她会顾念十几岁的旧情

刚刚只差一步,他就要喊人进来,苏磬却动了手她一动手,傅侗文反而不能喊人了

门一打开,百来双眼睛都瞧着

苏磬是个风尘出身的妾,她敢对傅家长子动手,只有死路一条幸好,现在屋里都是自己人看到了只要他和二哥咬定和苏磬无关,老夫人受了刺激,说的话也不会有人愿意信

傅侗文望了一眼转醒的苏磬

今夜大哥就算能被救活,也只好苟延残喘,挨着日夜煎熬,挣扎着等死

这也算是冥冥中的天意了

“你不要乱动”沈奚叮嘱着他

她到傅二爷身边,让傅二爷放平苏磬,给苏磬检查着外伤,除了被烫伤的双手,都是轻伤苏磬的衣裳被火烧过,破烂焦黑,却运气好到没伤到皮肤头此刻,苏磬的魂魄像也随着方才那一斗离了躯壳,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屋内的一个角落那里什么都没有

“我出去,这里交给你”傅二爷低声道

沈奚颔

傅二爷摸摸苏磬的脸,起身,出门

木门被傅侗文的人关上

“老二啊?”门外有老人声音问,“这是怎么了?”

傅二爷的声音回说:“是个意外,方才老大性子急了,教训我们两个弟弟时,踢翻了火炉子您看在今天这日子口……”

随着傅二爷的叹息,交谈声渐远了

二爷是信佛的,不打妄语,但在今夜扯了弥天的大谎,也是为保全苏磬的性命他到楼下亲自查看大哥,是还能喘气,但皮焦、面容模糊,早不是个人的模样了

他在慌乱的弟弟们面前,故作冷静地吩咐下人把傅大爷送去医院抢救

戏也不必唱了,名角都去卸了妆

聚在这里的傅家亲戚都是傅侗文安排轿车和黄包车一辆辆送来的,要等着傅二爷安排车送回公馆二爷监看着戏池子,“侗善”、“侗善”,四面八方在叫他名角惶恐,想和他攀谈;近亲担忧楼上老夫人,想和他细聊;远亲惧怕,想询问何时能离开

傅二爷八面玲珑,方面都照顾周到傅二爷的小厮也喊喊叫叫的,平日里二房最静,今日里难得威风气一回,对余下的小厮、丫鬟是号施令的姿态

“对了,给那几个角的赏银要送到,免得他们因怨,生出口舌是非来”

傅二爷交代完,撩长袍,上楼

傅二爷突逢今夜变故,心中惘然

苏磬哪里来的勇气,给了大哥致命一击?她喊的那句话,傅二爷没听清,但他知道在胭脂巷时,傅侗文对苏磬很是照顾,却没料到苏磬竟会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傅二爷敛了心思,站定在包房外

楼上楼下都静了,傅侗文的人在守着这里

为的男人给傅二爷推开半扇门

此时屋内,苏磬正倚在太师椅里,老夫人已被扶上烟榻傅侗文心痛缓和了,站在太师椅旁和沈奚低声交谈着,他瞧见傅二爷,轻声道:“二哥,今夜要多谢你”

傅二爷摇头,苦笑着,又是那句口头禅:“自家兄弟,不必说这些”

“苏磬伤在手,还有这两日你不要让她情绪受到刺激,”沈奚道,“毕竟头部受过重击”

“好,我记下了”

沈奚再道:“手要快送去医治,西医中医都好,头部的话,明日带来医院找我”

傅二爷应了,要扶苏磬

他的手刚触碰到苏磬的手腕,苏磬像突然从噩梦里惊醒了一般,骤然落泪,哭着攀上傅二爷的肩,呜咽着把哭声都埋在傅二爷的肩头

烟榻上的老夫人受了苏磬哭声的刺激,也挣扎着攀住矮桌:“我要和你好好清算……”

傅二爷搂着苏磬,对傅侗文点头后,带苏磬向外走

“你回来!傅二……”

老夫人泪眼模糊,大喊着,毫无作用,她只能泄地反反复复地用拳头捶打着烟榻,她知道,没法子了,再没法子管住谁了

很快,里外只剩下傅侗文的人,连伺候老夫人的丫鬟也是

两个丫鬟候在门口,随时等傅侗文吩咐

在窗外的大雨声里,在静得骇人的戏园包房里,在昏暗的壁灯和燃烧着的香炉旁,在一缕缕白烟之中,傅侗文母亲披散着白,在有节奏地一下下捶着烟榻,像在讨债的凶神恶煞……这画面,太过阴森可怖

沉闷的锤击,让沈奚也觉心口闷

她悄然握住傅侗文的手,视线轻移到门外,暗示傅侗文,要先让他母亲离开这里

“把老夫人送出去”他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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