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沉酣戏中人(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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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侗文摸到她的长后,将用来束的缎带取下,初次做这种事,没经验,还将她的头拽断了两根缎带放到桌上,尾端的玉坠叩到怀表表盘上,脆生生一响

他以为她会惊醒,她已然沉沉入梦

在一晚,他回答的“很多”,被演变成无数的影像她会看到年轻的傅侗文端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掏出枪放在桌上,嘱人去杀谁,也看到他走过破败的一个宅子,地上皆是尸体这些幻境,像听人在唱戏文

看不清他的面容,全是剪影

最后她跟着他的背影,看到他与一位穿着前朝官服,留着辫子的大人说:“今朝廷大臣,上不能匡主,下亡以益民,皆尸位素餐”

听到这句,她觉察出不对

这是梦是幼时所背的书,不该是他的话……

她转身向外走,过大门时,明明是三寸六分的门槛,却又蹿高了三寸,活生生将她绊倒这一跤跌得她浑身痛,人也醒了

裹在身上的棉被束缚着她

沈奚想翻过身,感觉到棉被的另一端被什么压住她睁开眼,被汗水打湿的眼睫黏在一起,模模糊糊地,挡着眼前的视线

适应了黑暗,她看到一个枕头竖靠在床头,垫高了,傅侗文枕在那上头,身上衬衫长裤都没脱掉,甚至皮鞋也还穿着,只是将棉被盖在了身上

方才被她扯下去,胸前只剩了一个边角,他似乎冷了,在梦中微蹙眉

这姿态,好似下一句就要开口责备

沈奚挪动身子,替他盖上

那清隽的脸上,不耐散去

他睡着,她看着

听他的呼吸,还不是很舒服的样子

沈奚悄然下床,从衣柜下的抽屉里找到听诊器,又光着脚,爬上床她戴上,慢慢地将听诊器压在他的衬衫上手指挨上他衣衫布料,隔着衣服,触得到他的体温

心跳声穿过听诊器,撞入她的耳膜

寂静的房间,唯有心跳声

他的心跳

一只手,及时拉下了她的听诊器

“是心脏里的血管被堵住了”

沈奚抬眼,正对上他的眼

冠脉闭塞沈奚想到了最新的那本医学杂志上的说法,似乎是如此翻译

心脏病学的展始于洲,有名的学术杂志也都在法国和德国,这两年前才有了英语杂志她和几个同学每次拿到都如获至宝,看得不多,自然记得牢

“你是生下来就这样吗?”她问

傅侗文微笑着,摇头

她也没有可问的了

如果说心脏外科学是荒漠一片,内科就是荒漠中刚才出现的绿洲,小小一片,四周仍是未知的领域傅侗文昨晚的症状,很像是教授提到过的,冠脉闭塞导致急性心梗对于这个,教授的乐观口号是,至多三十年,一定能找到有效治疗的方法

三十年……那又是何年何月了

她低头将听诊器收起来:“现在有不舒服吗?”

“我很好,”傅侗文调整姿势,从侧卧到倚靠床头,“你好些了吗?”

沈奚颔:“我在烟馆,每天都要帮他们扛尸体你也不用太担心我”

经过灭门的人,又怎会脆弱不堪

过不去的是心理上的坎,可她从听到他心跳的那一刻,就现自己都释然了她要的是傅侗文活着,坚信他是对的,是善的,那么别的都不再要紧

两厢安静着

“随便聊聊”他说

“嗯”她等他说

于是,片刻后,两人都笑了

“你在等我起头?”傅侗文揶揄她,“难道和三哥无话可说?”

沈奚摇头,靠坐在床边沿,光着的脚踩在地板上

“上来吧”他突兀地说着

沈奚反应着,明白过来,她将棉被轻掀开,也学着傅侗文的样子,枕头竖靠在床头,和他盖上了同一床棉被里边仍有余温,她的脚也很快热乎了

和方才睡着时不同,此时的两人,是有意识、有共识地同床共被

她怀疑,只要傅侗文稍微动一下身子,自己也会犯急性心梗

难道此后日夜,都要这样……她脸在烫,幸好,光线不明,看不出

“衣柜里有一床新被,”傅侗文低声说,很是抱歉,“昨夜人不舒服,不想动,晚上再抱出来”

“嗯”她答应

两人都是在默认,日后要同床的事

就算他不肯,她见过昨夜的架势,也绝不敢放他睡地板

“还有一桩小事,”他笑,“在船上,可能要委屈你做一段时间的傅太太”

沈奚看着棉被一角,又“嗯”了声

“我其实,还算是个正派人,”傅侗文说到此处,自己先笑了,“情非得已,望你理解”

他以为她是怕误会吗?

难道他不清楚,当年在傅家,她在上上下下的人们眼中,早被误会成这样子?

两个人,一床被,又都没了话说

幼时母亲和父亲在一处,也会如此说闲话,父亲会握着母亲的手,一根根手指摆弄着,温声细语彼时,她不晓得“夫妻”二字,就是要同床共枕,是千年修来的缘

沈奚的视线溜下来,落到自己的手上

她的手摆在自己小腹上,而他的手搭在身边,两人至多三寸的距离

怀表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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