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尤二姐谋划(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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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玉自小多病,便在蟠香寺带发修行其后又招惹了祸端,不得不随着师父来京师西门外牟尼院避祸

二月里得了家中书信,说父亲故友贾老爷请其去家中修行妙玉此时业已十八,自非那等懵懂小女孩所谓修行,一则要用妙玉女尼的身份往来宫中,二则隐隐有相看之意

信中将那宝玉夸得天花乱坠,只说是个衔玉而生的公子是以妙玉进得荣国府,又听闻府中姑娘、哥儿都在园中耍顽,这才起了观量的心思

“小姐?”

丫鬟轻声呼唤,妙玉回过神来,眼见陈斯远不见了踪影,这才轻声道:“走吧,我也乏了,咱们游逛一圈儿便回去歇着吧”

丫鬟应下,林之孝家的连忙前头引路

却说陈斯远过得折带朱栏板桥,自山洞中出来,一路往前行去

行不多远,遥遥便听得有器乐与欢声笑语自藕香榭中传来陈斯远信步行去,行得近了扫量一眼,便见内中只三春、宝钗,却不见了宝玉与黛玉身形

正待要上前,忽而一旁传来窸窸窣窣响动便有嫽俏身形自一旁稻香村旁转出

“远大爷?”

女声欣喜,陈斯远扭头观量,便见一双笑眼的雪雁快步行了过来

“雪雁?”

“见过远大爷!”雪雁笑着屈身一福,起身说道:“方才三姑娘还说呢,说远大爷今儿个休沐,不若请了来一道儿品茶论诗二姑娘却说,国子监课业繁重,不好搅扰了远大爷二姑娘这般说了,三姑娘才作罢”

“还有此事啊……是了,林妹妹呢?”

“那不就——”雪雁回身顿时为之一噎,回身眨眨眼道:“古怪,方才还在呢,怎地这会子不见了?”

顿了顿,料定自家姑娘耐不得风吹,说不定已经回了荣庆堂忽而想起一事来,雪雁便道:“远大爷,我家姑娘极喜欢那自鸣琴……就是翻遍了古谱,却不知那曲调是个什么名头”

陈斯远便道:“壁上观”

“壁上观?可是远大爷作的?”

陈斯远恬不知耻笑着颔首雪雁惊叹一声,道:“远大爷竟会自个儿作曲,真真儿难得我这就回姑娘一声儿去!”

说着屈身一福,笑盈盈往园外行去

陈斯远笑看其远去,这才迈步往前,须臾到了藕香榭左近

那藕香榭位于水中,南北自有抄手游廊相连,西面临水,东面则有一竹桥

此时笛声稍歇,小姑娘惜春忽而惊疑一声,笑道:“方才还说呢,远大哥这不就来了?”

话音落下,内中人等纷纷起身,那在迎春身旁伺候的司棋更是盯着陈斯远不肯放

探春招手道:“远大哥快来”

陈斯远应了一声,挪步过桥进了藕香榭中

内中布了个桌案,其上瓜果茶点一应俱全,四下角落还摆放着各色器乐

陈斯远与众人见过礼,指着一具琵琶道:“这是哪儿来的?”

探春就笑道:“家中为戏班子预备的,凤姐姐本待收拢起来,我厚着脸皮讨了来耍顽”

侍书搬了凳子来:“远大爷快坐”

陈斯远道谢一声,撩开衣袍大马金刀落座,刚好与宝姐姐坐了个对向陈斯远随意瞥过去一眼,宝姐姐生怕他又胡来,因是便挑了下眉头

陈斯远心下暗乐,要逗弄宝钗自是要在私底下,当着众人可不好落了宝姐姐颜面

因是便笑道:“方才说什么呢?”

惜春将笛子递过来道:“我学着吹笛子呢,奈何姐姐们都不曾学过”

迎春笑道:“女儿家有几个吹笛子的?也不知怎么,四妹妹偏要学笛子”

探春接茬说道:“二姐姐会古筝,我会琵琶,四妹妹合该学瑶琴才对”

惜春连连摇头:“不要,我瞧这笛子就极好”顿了顿,希冀看向陈斯远:“远大哥可会笛子?”

“嗯,略会一些”

惜春顿时高兴起来:“那远大哥来吹一曲”

迎春略略蹙眉,说道:“四妹妹,不可胡闹”

陈斯远却笑着应下:“好啊”接了笛子,与迎春说道:“都是自家人,咱们也不用太过外道”

陈斯远低头观量一眼,这笛子乃是曲笛,在江南极常见,倒不是北方流行的梆笛略略思量,或许是方才雪雁提及,陈斯远便顺势吹奏起了壁上观

起初还没什么,待到其后,一直垂着螓首的宝姐姐忽而抬眼观量了陈斯远一眼

宝钗虽不精擅器乐,平素却也学了一两样打发光景她记性极好,只听了一耳朵便认定此曲便是那日黛玉自鸣琴所奏之曲

起先她还道是陈斯远学了个样子,谁知陈斯远继续吹奏,那曲子却一脉相承,并无怪异之处

宝姐姐本就早慧,哪里还不知那自鸣琴乃是陈斯远所送?与陈斯远往来数回,每回或是被气到,或是被戳破心事,或是被温言安抚,宝姐姐一直落在下风

她心下一直不甘,如今甫一知晓此等隐秘,顿觉搬回了一城悄然四下观量,眼见三春都留心听曲,并未察觉其中异常,宝姐姐面上便挂了玩味的笑意,时不时便瞥向陈斯远

陈斯远只当不曾瞧见,兀自自顾自地继续吹奏着笛声悠扬,妙玉一行方才自山洞中出来,遥遥听得曲声,妙玉起先还不在意待听了一会子,忽而惊疑一声停步思量起来

丫鬟纳罕道:“姑娘?”

妙玉一摆手,说道:“此曲大有禅意,却不知是谁人吹奏的?”

当下妙玉快步而行,经过稻香村,举目往藕香榭中观量,便瞥见陈斯远身形摇晃,吹奏着曲笛

原来是他——

听了半晌,直到林之孝家的出言催促,妙玉方才回过神来经过藕香榭时还往内中观量了一眼,心下愈发纳罕陈斯远此人

藕香榭里,待一曲罢了,众人纷纷合掌赞叹

惜春更是吵着让陈斯远教她陈斯远便道:“那四妹妹得空来寻我就是了,这笛子极好上手,料想有一、二月四妹妹也就会了”

“嗯嗯”小惜春顿时高兴起来

众人说了会子话儿,陈斯远说了几个顽笑话儿,逗得一众姑娘家纷纷掩口而笑那司棋目光灼灼盯着陈斯远,哪里还禁得住心下爱意?好不容易寻了个空,司棋上前为陈斯远斟茶,忽而说道:“是了,远大爷季考过了,不知这回可得了头名?”

迎春又蹙眉道:“国子监英才济济,这头名又哪里是那般好得的?”

陈斯远笑道:“二姐姐说的是,这一回头名险些被仲方抢了去”

探春掩口讶然道:“远大哥又得了头名?诶唷唷,这下真个儿了不得了”小姑娘屈指点算:“算上前一回,远大哥已经积了三分,再有五分岂不是就从国子监肄业了?”

陈斯远谦逊道:“不过是侥幸,余下五分还没眉目呢”

探春就道:“远大哥何必过谦?说不得再有数月远大哥就肄业了,咦?没准儿还能赶上今年秋闱呢”

陈斯远本意就是要秋闱下场,不过此时不好张扬开来,便笑道:“随缘吧”

正说话间,忽而有人快步行来,却是黛玉身边儿的紫鹃紫鹃瞥见陈斯远,面上不动,心下却极为异样入得内中屈身一福,笑着道:“老太太这会子起了,直说没趣味,便打发我来寻了姑娘们去热闹热闹呢”

迎春起身笑道:“老祖宗也是个贪心的,宝兄弟、林妹妹在身边儿还嫌不够,非要带上咱们”

探春也道:“老祖宗就喜欢热闹,说不得这会子打发人去寻凤姐姐了呢”

陈斯远自知不好去荣庆堂,便起身道:“既如此,二姐姐、薛妹妹、三妹妹、四妹妹且去吧,我也该回去了”

不料宝钗却道:“方才见了风,我这会子有些头疼,这一回就不去了,你们去吧”

三春问询几句,便一并往前头荣庆堂而去

陈斯远与宝钗一并出了藕香榭,往北行了一阵,那宝钗忽而说道:“远大哥今儿个吹奏的曲子听着倒是耳熟”

陈斯远略略思忖,又见宝钗目光中满是玩味,干脆大大方方颔首道:“本就是送林妹妹的自鸣琴里的曲子,方才顺手便吹奏了起来”

竟然承认了?宝钗顿时沮丧起来

陈斯远行了几步,忽而说道:“听说今儿个府中来了个带发修行的女尼?”

“是,法名妙玉,可惜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陈斯远说道:“薛妹妹须得留心了”

宝钗一怔,纳罕看向陈斯远

就听其说道:“我听说那妙玉是太太三请三让方才请到家中来的,好似又与老爷有些瓜葛?”

宝姐姐顿时心中一紧因着婚书一事,宝姐姐自是不再将黛玉视为大敌,偏生薛姨妈每回试探口风,王夫人都闪烁其词内中推拒之意,溢于言表

宝姐姐又怎能不心下苦闷?薛家大房心心念念想着金玉良缘,偏生几万银钱借出去,始终不得准信儿

如今又来了个妙玉……她薛宝钗莫非还要与个女尼去争姻缘不成?

宝姐姐随口道:“出家人四大皆空——”

“哈!这话薛妹妹信?那妙玉可是带发修行的啊”

宝姐姐顿时不说话了行了一阵,眼看到得后园门口,宝钗忽而说道:“只盼着远大哥早日过秋闱”

“嗯?”陈斯远停步观量宝钗一眼,心下仔细思忖

是了,这省亲别墅业已竣工,来年正月里便要省亲只怕贾家公中早没了银钱,到时候省亲又要开销一大笔

若陈斯远今年就过了秋闱,那林家的家产自是不好再动,说不得王夫人又要求上薛家如此一来,这婚事岂不就定了?

陈斯远摇头笑了笑,抬脚出了园子他总不能因着宝钗而丢了自个儿的前程吧?就算一心惦记儿女情长,也不能为了宝钗而放弃眼看到手的林妹妹啊

因是临近自家小院儿门前,陈斯远便道:“那便祝咱们都得偿所愿吧”

略略拱手,不待宝钗还礼,陈斯远便进了自家小院儿宝钗匆忙屈身一福,见陈斯远进了院儿中,便移步往梨香院而去

不知为何,许是因着方才一时意气,生了逆反之心,她这才处处与陈斯远斗嘴待没了陈斯远,自个儿忽而又委屈起来既委屈好生生的女儿家要与个姑子上演二女争夫的戏码,又委屈陈斯远无动于衷

宝钗顿时心下骇然,暗自警醒了半晌,方才将那怨念按捺下来转眼到得梨香院前,宝钗扫量一眼,暗忖只怕这邻居也做不得多久了

听王夫人说,贾菖采买了十二个女子,五月里便能回返此处便要腾出来安置十二个小戏子,薛家则要搬到前头的东北上小院儿去

想到此节,宝钗心下若有所失,不禁怅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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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过得几日,陈斯远这日一早儿与香菱约好了,散学后便往外城去瞧甄封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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