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199泰拉(五十四,弑神)(1 / 2)
第478章199.泰拉(五十四,弑神)
帝皇伸出手
他的皮肤看上去仿佛开裂的羊皮纸,烧伤留下的痕迹在手背上形成了大块大块的斑驳手指粗肿且流着血,指甲内卡满漆黑的尘埃
他将手放在了卡西多里乌斯的双手上,然后轻轻地握住了那颗宝石
信使能在这个瞬间感受到他主君右手的重量,以及那份惊人的粗糙他本能地看向帝皇的双眼,发现那双暗淡的眼眸不知为何已经溢满金光,堪称无穷无尽的力量在其中沸腾咆哮
信使僵住了,人类的理智永远没有办法承受这样的伟力,哪怕这种力量其实对他没有半点恶意,甚至只有善意,他也无法抵抗
在激荡的纯金光辉中,卡西多里乌斯的意识开始飘荡,他‘看见’,或者说,感受到了另一个帝皇
这个帝皇并不衰老,也没有身穿亚麻长袍,遍体鳞伤祂的血肉充盈,身体强健,祂戴着一顶金色的桂冠可是,除此以外,祂便不再具备任何个人特征了
那张脸看上去是一片完全的模糊,仿佛可以是任何人
信使怔然无语,双手忽然感受到了重量的离去,于是景象散去,那片被改变的荒原回来了,还有帝皇,帝皇也回来了
头戴桂冠的帝皇,不再受伤的帝皇,手中握持有一把长剑的帝皇
他真的已经痊愈了吗?卡西多里乌斯心中升起这个问题
“有些东西一旦失去,就无法再以任何形式得到补充,我的信使”帝皇如是开口“这一切变化都只是隐藏着隐喻的虚幻表现,尝试着习惯吧”
他说完,便伸出手轻轻地推开了卡西多里乌斯那个两鬓斑白的男人却在此刻叹了口气,他把枪竖起,像是仪仗队那样将它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卡西多里乌斯听见他问:“你还满意吗?”
“你指的是什么,兰涅斯?”帝皇以问题回答了问题,声音非常平静
被称作兰涅斯的人沉默片刻,转头看向了那名禁军
“这个回答不属于你问出的问题但是,我不能更满意了”帝皇答道“就像我说的那样,兰涅斯,伱永远有办法去鼓舞他人,让我们成为更好的自己”
他微微扭头,将视线投向禁军后者干枯而疲惫的脸竟然在此刻迅速地变得整洁,战甲上的锈迹变作飞灰消散,它又开始嗡嗡作响,正如它的穿戴者一样,再次焕发了活力
“主君.”禁军深深地低下头“我们来得太晚了”
“晚吗?”帝皇问“这不是刚刚好吗,瓦尔多?”
他的声音中似乎隐含笑意,紧接着,他缓缓地举起了剑——这个过程到底应该如何形容?卡西多里乌斯感到了困惑,他的感知和他正在看见的事情正在产生冲突
在他的眼睛所捕捉到的画面中,帝皇仅仅只是举起了那把普普通通的铁剑,仅此而已但是,在他的感知中,事实却并非如此
在超越眼眸与人类理智的世界中,卡西多里乌斯觉得,帝皇其实花了一万年来举起这把剑
不,或许远远不止
而他的目的也很简单
宣战
天空变色,氤氲血雾飘荡而来燃烧的火光在刹那间便遍布整个天空,高温扭曲了一切,让天空看上去仿佛只是一幕扭曲的画布,看不出半点真实
卡西多里乌斯的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恐惧,一股他非常熟悉的恐惧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是什么东西在作乱,或者说,什么人在——
——“真高兴你还记得我”
一个阴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如是说道
一道血光从视线的边界处狂奔而来,将他的身体轻而易举地撕成了粉碎卡西多里乌斯在死亡后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于是他尖叫,然后然后
他.?
卡西多里乌斯困惑地抬起颤抖的双手,仍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此时此刻,他仍然站立于大地之上,身体完好无损,没有任何东西在刚刚伤害到他,仿佛他根本就没有死
但这真的可能吗?那种痛楚货真价实,不带半点虚假
卡西多里乌斯迟疑地转身回望,却看见一个不知道他应该如何去形容的东西那东西有着扭曲的形态与漆黑的眼睛,它所拥有的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抽象且怪异
它大概拥有一个拙劣的创造者,那东西想让它贴合人类这个物种,但祂失败了,祂所创造出来的这个怪物绝非人类,只是一个似是而非的替代品
一个怪物卡西多里乌斯忽然明白它只是一个怪物,除此以外就什么也不是了
怪物朝他再次举起利爪,像一阵风那样的飘过了他
卡西多里乌斯不知所措地转过身,看见仍然站在原地,不为所动的帝皇他手中的剑正在悄然转变,从钢铁变为另一种东西,那材质透明如无物,却又光亮似火炬
怪物口吐人言
大地颤抖,空气裂变,无尽的黑暗自虚空中涌出,开始浸染这片虚无之境
卡西多里乌斯眼前的世界慢慢地改变了,荷鲁斯·卢佩卡尔的躯壳代替了那扭曲的形体,悄然回归
他的阴影投射在草地之上,悄无声息地将它们变回了开裂干枯的大地,刺鼻的血腥味冲进鼻腔,引起阵阵晕眩他的阴影几乎遮天蔽日,将光芒吞没,仿佛一个黑洞
“你可以将他的碎片从以太之海中抓回无数次,愈合无数次,我不在乎,父亲”扭曲的黑暗将人言嚼碎后,以咆哮般的音节如是吐出
“他终将死去,就像你的小小王国我会在你的尸骸上建立起一个新的帝国,并带领人类步入一个崭新的纪元我们将把银河内的其他东西尽数灭绝,人类将在我的手中成为宇宙间唯一的霸主到了那时,没人会再记得你”
荷鲁斯慢慢地举起他的破世者,仿佛是在应和帝皇的宣战
卡西多里乌斯定睛看去,眼前的景物在此刻再次发生了变化,他几乎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患上了某种不为人知的癌症
在他此刻的视野中,荷鲁斯所持有的武器绝非一把战锤,而是一些由碎片熔铸而成的狰狞武器那些碎片像是流动的银质,投射出了无数个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画面
卡西多里乌斯试图移开视线,但他根本做不到,它们的吸引力已经超越了一切,将卡西多里乌斯的注意力牢牢地系在了上面
一阵狂风唤醒了他,黑暗褪去,卡西多里乌斯头疼欲裂地捂住额头,他本想说点什么,至少也该呼喊出声——然而,以上两件事,他一件也没能做到
他的存在被定格在了原地,这个生命的时间从此刻开始暂停了流动他的灵魂也同样如此,就像是一个栩栩如生的标本,被荷鲁斯的力量攥在了手掌之中
“你一直在帮助他维持理智,父亲为什么?”黑暗如是询问
帝皇不答,只是斩出一剑——至少在一旁的尔看来,他的确只是斩出了一剑
老兵对此不做任何评价,他心知肚明,这场战斗的真相其实根本就不是此刻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模样,这是一场更高维度的战斗,但他们还在这里他、瓦尔多,与那个值得敬佩的凡人
帝皇用他的力量塑造出了这里,由此来让他们保持理智
当然,尔总是比其他人更加熟悉帝皇的他还知道,这恐怕也是一种让他自己保持人性的手段
他慢慢地握紧枪,看着那把火炬般的剑和黑暗手中的银质碎片互相碰撞
康斯坦丁·瓦尔多站在他身边,禁军正在颤抖,他想前去帮忙——而如果是以前的他,尔十分确信,他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将自己的生命浪费在荷鲁斯随意的一击之下
“你有何见解?”尔用士兵惯用的语气问道,带着一点嘲笑,也带着一点劝慰
禁军元帅保持了沉默,他的脸庞冷硬如冬季溪流里的鹅卵石,眼中满是痛苦、自责与某种冲动,然而,他却硬生生地用自己的意志力束缚住了这种冲动
尔敬佩地看着他,不再询问了,他把枪抱在怀里,权当安慰,开始聚精会神地观看那场虚幻的战斗
长剑与银质的碎片互相碰撞,火炬的光辉炽热明亮,纯白之光剧烈无比,与银质碎片上的那些流光撞在一起它们消融了黑暗,却没能让那些碎片本身也一同消散
黑暗的化身冷笑起来,恶意化作闪电,跳入根本不存在的抽象维度之中,将其中的能量汲取抽出,灌入了祂的武器之中
接下来的一击将拥有毁天灭地之能,他们的战斗已经产生了升格,这不是一个儿子试图弑父的战斗,也不是父亲想要教训儿子的家庭纠纷这是一场神战,货真价实的神战
尔松开枪,把它扔在地上他用左手抓出那个空荡荡的金属底座,闭上眼睛,开始在心底默念祈祷
主,我祝愿你的剑刃无往不利,你的光芒永远明亮你将抵挡世间一切污秽,扫除黑暗,破灭绝望,你将成为吾等之光
光芒爆发,世界毁灭,天空或地面都在这光辉中一同消解尔紧闭着眼,不愿去看,却还是免不了清晰无比地看见
帝皇想要保护他们的理智,荷鲁斯则反对此事他的声音在光辉中精准无比地抵达了尔的耳边,满怀恶意地对他低语
“你没得选,你只能看,兰涅斯看吧,看你的主君是如何被我踩在脚下”
尔·佩松无可奈何地睁开眼睛,看见破碎的物质与扭曲的空间
他眼前的世界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摆满了破碎镜子的奇特迷宫,黑暗与光明各占了一半,在其中彼此撕咬,灰烬布满地面,因狂风而荡起阵阵涟漪它们不该出现这种表现,但这里本就不是现实世界,这里不需要遵循任何物理定律
尔握紧宝石的底座,舔了舔干枯的嘴唇他忽然感到一阵无法形容的颤栗,本能地,他仰头看去,看见四个古老而庞大的存在
祂们也在观看这场战斗,其中一名大笑不止,声音杂乱如万鸟齐飞
就在此刻,黑暗回过了头
祂的盛怒在此刻动荡了世界存在的根基,爆裂之声顿时不绝于耳一道死灭之光从祂的一千万只眼睛中盛放,使祂们皮开肉绽,筋骨裂断只在瞬间,便将祂们赶回了各自的领域之中
这是什么样的力量?尔心神俱震,一个更为可怕,却也更为现实的推测涌上了他的脑海:帝皇赢不了
这个想法一经出现便开始迅速抢占他的心灵
是的,他赢不了黑暗朝他投来匆匆一瞥,开始对他低语,享受着他的绝望
你的主君赢不了,兰涅斯他用来自过去与未来的力量塑造了一个虚假的王座,但我不同,我的王座货真价实,位列混沌之中我早已超越凡尘,无需获取任何帮助我将轻松地杀死祂
黑暗没有在开玩笑
曲折迷宫中的黑暗在这一刻涌出了它们占据的地界,开始吞噬光芒
它们看上去几乎像是狼群,正张着血盆大口,啃咬着光辉每一口都能吞吃不少,它们贪婪是那样明显,哪怕尔其实根本看不清它们的具体形态,也能感受到那种极端的情绪
士兵咬住牙齿,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跨越万年,历经千辛万苦送来的两颗宝石难道只是让帝国的毁灭晚来了一会?
握着空荡荡的底座,尔尽他所能地瞪大了疼痛的眼睛,试图在光辉中捕捉到帝皇的影子他不相信真的是这样,他的心灵还没有完全被绝望吞噬
他成功了
用凡人的双眼,尔看见了一切
他看见帝皇正被荷鲁斯·卢佩卡尔残忍地使用巨爪穿胸而过,他的脸上满是鲜血他没有看他的敌人,而是看着尔,那双纯白的眼睛在此刻传来了一个讯息
是的,我赢不了他兰涅斯我的力量无法与祂抗衡,古老之四赠与此物的权能已被祂用野心彻底吞噬,银河各处正在燃烧着的复仇之火也被动地为他增添了力量祂已经是神上之神,我这个才刚刚坐上神座的伪神当然无法与他对抗
尔本该陷入绝望的,他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却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将任何字眼吐出口他连话都讲不出来,就更别说提问了
但是,他不需要提问
他想问的问题已经在此刻得到了解答
噢,神啊
尔松开手,他的灵魂开始颤抖一抹漆黑的火焰自他头顶飘荡而过
黑暗忽然停滞
“怪物”一个声音在这虚无之界响起“你弄错了一件事,我的朋友不需要赢你”
下一秒,一把利刃从天而降它的出现是那样突然,那样无法防备实际上,它本就是一把必中之刃它是恐惧,而恐惧向来如影随形
黑暗咆哮一声,随手甩开帝皇此时此刻,哪怕是在尔那属于凡人的眼里,他的行为也开始变得愈发抽象而无法被理解
他举起左手,漆黑的群星在其内一闪即逝无数片玻璃似的幻象维度被混沌之力塑造成了一面曲折的盾牌,挡在了他的头顶
然后它们碎裂,利刃毫无阻碍地将它们洞穿
黑暗再次咆哮,他拉来一颗星星,挡在自己面前,试图阻挡那把利刃,但利刃并未如约降临它消失了,一只狰狞且尖锐的手抓住了那颗星球
黑焰缠绕其上,将它一点点地烧成了灰烬,不含半点慈悲惨白的骨灰在掌中慢慢地凝聚,被仇恨的力量塑造成一道遍布尖刺的锁链
那只手将它甩出,黑暗再次故技重施,唤出他的盾牌,抵挡住了锁链
他咆哮,质问:“你怎么可能还保有自我意识?!”
“荷鲁斯·卢佩卡尔在死前同样具备自我意识,他以英雄的身份死去,而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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