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1 / 2)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叶嘉忙活了一天,此时潦草地用了晚饭便要歇息了余氏早早锁了院子门,拉着蕤姐儿回屋,古时候也没有别的娱乐,家贫,连本打发时日的书都没有叶嘉干地站在东屋的窗边与端坐在床边的周憬琛四目相对
木桌上的煤油灯灯芯噼啪一声响,灯光随着风轻微摇晃
虽然她跟周憬琛已经朝夕相处三个月,按理说该十分相熟但说实话,不管白日里如何,夜里睡一起还是有点尴尬的
可余氏毕竟是长辈,是一家之长兼之叶嘉跟周憬琛又是父母之命的正经夫妻,理所应当是该住一起的余氏此时的合理安排,她连拒绝的理由都没有
油灯将人影拉得细长,昏黄的光打在周憬琛的脸上,端坐在床边的这个人俊美不似真人叶嘉状似忙碌地在屋里转悠了一圈,发现自己的东西都被余氏妥善地拾掇好了衣裳在伸手便能找到的地方,鞋子也摆放的整齐甚至余氏连钱箱子都搬来了东屋,她连借口都没有
叶嘉瞥了一眼不说话的周憬琛,没话找话说:“……相公夜里歇息是习惯睡里面还是外面?”
没办法,就一间屋子,两人都不说话,叶嘉只能率先打破僵硬
“看你”床边沿那人鸦羽似的眼睫低垂,遮住了眼底的神色他的嗓音清清淡淡的,仿佛他全然不受影响,“你若是你要睡里侧,我便睡外侧”
他这四平八稳的口气一出,叫叶嘉莫名窘迫的心思被浇了一瓢冰水,冷却了
……倒也是她都忘了周憬琛对她不感兴趣虽说书中没写,但听余氏的意思他在燕京是有青梅竹马的她一个人在这遐想半天,多少有点自作多情
叶嘉尴尬地挠了挠脸颊,也干脆地把自己那点乱七八糟的想法收敛干净
天气热了以后,叶嘉每夜都是要洗澡的这是她上辈子的习惯,洗了热水澡放能睡得着方才在外头只简单地洗漱了,晚点还得沐浴
看时辰还早,她没别的事,于是将这些日子赚的钱拿出来数
之前每日忙着生意只大概知道个数,今日去叶家花了些钱赶明儿重新做生意,得清楚有多少本才是叶嘉开了箱笼,里头是大小不一的碎银之前嫌铜板多了占地方,前几日叶嘉干脆都兑成碎银她将今儿带出去的二两半钱放进去一合计,碎银约莫三十四两银子
除此之外,铜板也有好几吊散的
刨除用料成本和七七八八的日常花销,剩这么多叶嘉倒是没想到钱治百病,钱能忘忧数着钱叶嘉是一点什么想法都忘了
她数的高兴,没发现端坐在床沿边上的人目光轻轻地落到她的身上
周憬琛一双眼睛幽幽沉沉的,昏暗的光色下半明半昧年轻女子懒散地倚在桌前,微微臻首,裸露在衣裳外的肤色莹白如玉穹鼻秀目,姿容明艳若是平常,周憬琛定然克制守礼此时不知怎地,他的目光鬼使神差地顺着纤细的脖颈落到女子窈窕的身姿上
春夏衫子都单薄,穿了两层也遮不住少女姣好饱满的身子那交襟的领子似有一点松开,因叶嘉数钱的动作折起,依稀能瞧见里头细腻的锁骨……
浓密的眼睫扑簌簌地颤了一颤,周憬琛克制地垂下眼帘
连数了两遍,三十七两六钱零二十六个铜板叶嘉方才心满意足地锁上箱笼她抬起头,见床边之人垂着眼帘不知在想什么,叶嘉倒是想起一桩事:“相公,今儿你垫药的钱是哪儿来的?”
清脆的嗓音突兀地响起,周憬琛的眼睫一颤,抬起来
叶嘉微微眯着眼睛:“你不是没钱吗?”
单手撑着下,纤细的手指点在箱笼盖上嘟嘟的响这话质问的意思就特别昭然若揭周憬琛看她昂着下一脸骄矜,不知为何有点想笑
沉吟片刻,他伸手进兜里掏出一枚银锭子看大小至少二十两叶嘉眼睛一瞪,周憬琛缓缓地站起身提步走过来
他这人生得高大叶嘉早就知晓此时目光锁定了她一般走过来还挺有几分威慑叶嘉看着他神经默默绷紧了,姿势没变,僵硬地盯着他就见这厮款款在她身边坐下,将那定银垛子放到了她的面前:“当了个随身物品,买了几本书和笔墨纸砚,还剩了这些”
叶嘉有些吃惊:“你当了什么值这么多钱?”
“一块用不上的玉饰”
她本随口嘀咕,周憬琛还真的回答她
叶嘉看着推到自己手边的银垛子,抬头又看看他,扯了扯嘴角问:“……给我的?”
“嗯”周憬琛眼睛里是浅浅的亮光,注视着她仿佛波纹一样荡漾嗓音清冽如玉石相击,不疾不徐却莫名令人局促,他说,“你掌家的,银子给你拿着也是应当”
“……”叶嘉警惕地看着他
“怎么了?”周憬琛微微勾着脑袋看她
“……没”
见他目光坦然不像开玩笑,叶嘉试探地把手搭到银垛子上,一边搭上去一边盯着他的脸看
那想要又疑心有诈的模样逗得周憬琛没忍住一声轻笑
叶嘉一见他笑就恼了,抓着银垛子开了箱笼丢进去,反而理直气壮起来:“你吃穿住行,生病抓药用的都是我赚的银子,给我也是应当!”
周憬琛好整以暇地点了点头:“嗯,给你是应当的”
叶嘉:“……”
……算了,不管那么多,银子给她她又不会昧下,有什么大不了
磨蹭也磨蹭到点儿了叶嘉抬头看了眼天色,已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她扭头目光在屋里环视一圈,最终还是把箱笼藏在了床底下反正这屋除了她就只有周憬琛银子是一家做生意要用的,丢了就找他周憬琛看她这幅有恃无恐的样子忍不住眼底星星点点的笑意浮起
叶嘉藏好箱子便掀了帘子去厨房打热水
她每晚沐浴的习惯余氏是知晓的,此时灶上还留着热水提了桶水进屋,周憬琛将笔墨纸砚摆出来此时正一手扶袖一手执笔在桌边写写画画
见她进来便停了笔他素来有眼色,立即收拾了东西往屋外走
叶嘉洗澡很快,主要她每日都洗身上不脏,不一会儿洗完就快速把屋里的盆和桶收起来倒完水回来,堂屋里周憬琛端坐在桌边还在作画
他作画时神色沉静,一举一动,那股刻在骨子里的金贵气质便显出来
叶嘉凑过去,仔细一看这图的形状,有点像北庭都护府的舆图虽说大燕并非古代历史上任何一个朝代,但这块大陆版图还是大差不差的她心下一动,早知周憬琛不会甘心一辈子待在苦寒之地,早晚会回燕京画这个图,定然是早有打算叶嘉顿时就没了兴致
把桶送去后厨放好,她抽了架子上的布巾子擦拭了湿润的头发,散着头发便回了东屋
周憬琛是晚些时候才进来的手里提着一盏煤油灯,清隽的眉眼被灯光晕染得像笼着一层光他也是个爱洁的性子,每隔两三日便会沐浴一次这会儿估计在厨房梳洗过,鬓角湿润,身上还带着湿润的水汽
叶嘉将布巾子搭回架子上,不气地踢了鞋便往里侧一滚
她睡觉喜欢贴墙,习惯的问题,觉得比较有安全感如今这土屋墙壁都是土,贴了会沾一身灰,但叶嘉的习惯改不了
床上只放了一张薄被,叶嘉瞥了眼提灯立在床前的人一眼,抓着被子往身上一裹就准备睡
她僵硬地躺着,身后一点动静没有安静的只听见灌木丛中蛙声一片叶嘉闭了闭眼睛,忍了半天还是睁开了眼睛,翻过身与窗边提灯站着的人四目相对
“怎么了?”叶嘉木着一张脸,“不睡你站在旁边看我作甚?”
床榻上女子乌发拆开,铺了满床,这般侧躺着皱眉看他,一双眼睛亮若星辰周憬琛垂下眼帘勾了勾唇,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点点头,将手里的灯啪嗒一声放到床头的木凳子上,然后慢吞吞地扯开了腰带脱了外衣,而后在叶嘉的瞪视下有条不紊地上了床
叶嘉:“……”
不知为何,叶嘉皱了皱眉这人明明什么都没做,她却总有一种古怪的压迫感
男人身上有一股清冽好闻的草木气息,他一上来,身上那隐约属于雄性的气息让叶嘉的神经就绷了起来虽然没到寒毛直竖的状态,但叶嘉就是感觉到威慑周憬琛是背对着她躺在外侧的,叶嘉眯着眼睛瞪着他后背许久才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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