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节 京师(一百零八)(1 / 2)
钱太冲和周乐之的对谈一直持续到了深夜,之后乐先生告辞离去钱太冲留他凌晨再走――京师晚间宵禁,路上又无灯火,很不安全没想到乐先生居然毫不在乎送到门口时,才发觉会馆照壁下,有小轿和七八名家人等候着――这位乐先生显然不是普通书生
回到屋中,已敲三鼓,钱太冲熄灯上床休息却兴奋地睡不着觉没想到世间竟有如此的奇遇!原本入京运动,亦是抱着“最后一搏”心情,没想到却机缘巧合,蒙皇帝召见现在又意外的和“乐先生”一番长谈,令他思路大开
是了!眼下的局势,郑家要“报仇雪恨”无从谈起,在漳州湾里自相残杀更无出路眼下自己和郑森进退两难的尴尬局面,说到底还是没有钱
有了钱,才养得起兵,置办的起髡枪髡炮,然后才能保住现在的产业,继而再谈其他
现在什么也没有,只能到处求人,钱花了不少,却是收效甚微若非这次机缘巧合,此次京师之行只怕是空手而归
想到这里,他再也睡不下去了,干脆起身点燃烛火,铺开纸墨,将刚才琢磨的事情逐一列了出来
第一件事自然就是办糖厂郑森属下田地甚多,亦有相当部分种植甘蔗、靛蓝等经济作物但是自己没有加工能力,甘蔗多是售卖给糖寮最近两年“髡糖”大量倾销过来,糖寮全部倒闭,这些甘蔗多是卖给了收甘蔗的行商至于他们去卖给谁不言而喻,自然是髡人
髡贼收购福建的甘蔗做糖这事,在本地并非秘密原本福建是产糖大省,土糖寮林立不论是红糖、白糖、冰糖都有出产,海商装运出口和内销都很多自从有了髡糖,倾销之下,糖寮几乎全灭,利用价格和质量的优势,各种等级的髡糖犹如水银泻地一般,迅速占满了整个市场,寮主、商人、工匠纷纷破产失业,未受损害的只有蔗农
自家办起髡法糖厂来,原料上毫无问题只是即无髡机也无髡匠,这些还是得靠髡贼来提供这一点上,钱太冲原本尚有疑虑毕竟双方还是“敌国”,按道理说似乎没有帮助自己的可能性,但是后来听了乐先生说得髡贼行径,再想到如今漳州湾里各家都在和髡贼做生意,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
“总之,还是要试试看”钱太冲心想,正如自己此次进京,不论是旁人还是自己,其实都无把握,没想到竟能蒙皇上的召见!
钱太冲哼起了最新流行的闽南小调《爱拼才会赢》,这小调是前几年随着髡商传入的虽然钱太冲没弄懂为何髡贼为何会有闽南小调,但是曲调好听,歌词励志,一经传入就流传开了郑家上下自然也是人人都会哼唱几声,连他这个外乡人也不例外
许可端详着这个在严密守卫下的中年人一张饱经风霜沧桑面孔,花白的胡须和头发,让人难以想象他只有四十出头,正值壮年
若是在街市上看到他,大约真得会被他骗到,以为就是个每日游逛在街上,鼓动三寸不烂之舌,挣几个小钱糊口的江湖混子
只是在剥光了他的衣服给他上药的时候,才露出他满身精悍的腱子肉
这种肌肉不是健身爱好者用蛋白粉堆砌出来的,而是真正经过长期的煅炼摔打磨练出来的,虽然看上去平平无奇,其中的爆发力和韧劲远非常人可比外加全身多处疤痕,许可知道,此人身手不凡江湖经验老到若不是他先被人捅了一刀,捉拿他只怕并要费一番手脚
这样的人身体素质甚佳,只是失血过多才显得虚弱,用了抗生素没有炎症,又将养了十多天,身子一日好过一日许可为了保证审讯效果,一直听卫生员说他伤口已经基本愈合,也能坐起来吃些软质食物的时候才提审刘铩
刘铩的病房兼囚室就设在耳房内,许可迈步入内,房内光线明亮,窗户上额外安装了铁条刘铩半躺半卧在一张小床之上,墙壁上凿入了铁环,将他右手左脚用镣铐铁链固定其上
原本只是用尼龙束缚带控制他的手足,最近他身体好转,力气渐长,便改用上镣铐床边看护人虎视眈眈,不但备有枪械匕首,手上还有电棍一根,随时可以将其拿下
如此大费周章,实乃是许可是个非常谨慎之人尤其是在敌境中审问囚犯,不得不慎重
刘铩不仅身负武功,而且他就是在广州犯下滔天罪行的始作俑者,不说他给元老院制造了多少麻烦,光是在广州指示匪人采生折割,行巫蛊之事,就足以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了这样的人自知罪孽深重,大多不甘心服罪,所以要提防着他垂死挣扎,来个玉石俱焚
刘铩原在床上闭目养神,听到有人进来,方才睁开双目
“身子如何?”许可温言问道
“恢复的倒是不错澳洲药果然灵验!”刘铩神色如常,如叙家常一般
“道长体格强健,这点小伤并不碍事”许可道,“多将养些日子,行动如常”
听到他用“道长”称呼,刘铩神色微微一变,大约知道自己隐匿的文书已经被发现了
“行动如常又如何?”刘铩举起被铐住的右手,“怕是尊驾要卸掉在下一手一足才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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