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节 金猪(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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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此人,面颊消瘦,胡子拉碴,一身摞满补丁的短打,肩背部又有新磨出来的孔洞,也不穿鞋,赤着一双乌黑的大脚,有力的走在土路上背上背着一个包袱,肩上一边挂一个鼓鼓囊囊的搭琏,一边扛着大半草袋的粮食腰间挂着用柳枝串着一串泥鳅

来人名叫李修杰--当然这个名字只在宗谱上存在平时大家多叫他“金猪”今年三十出头,家就在前面的李家围,虽然姓李,却和本地的李家没有半分关系其祖从外地逃荒至此,在这里与人为长年帮工落户直到了生了金猪的父亲,有一次李广元的祖父做寿,寻了门路去求了老太爷,这才和李家联了宗入了祠堂

入了祠堂,李家的家境便有不少好转祠堂里对各个房门多少有些照顾见他家无田,便将宗族里的族田佃了十几亩与金猪的祖父耕种,又拨给草房三间这才算是有了房屋田舍,从此安居下来

金猪这一代,因为家里兄弟多,老父死后,兄弟分家,他连半分薄田也没分到,只分到祖屋--三间草房,为了这三间草房还搭上要赡养老娘只能又走上了祖父的老路,与人当长年过活

原本以金猪的家境,娶老婆基本上是妄想李广元的娘走了内宅管事娘子的路,又去求情,李广元看在他家三代人卖力的情分上,便赏了家里的一个粗作婢女给他作老婆这媳妇原是北面逃荒来得,为了活命卖身给了李家当奴婢

有了家室不便再当长年,再说家里还有个老娘要将养金猪改以打散工谋生他外出干活,媳妇便在家中照顾有咳症的老母,还在房前屋后种了几洼菜地,另外又从庄中大户人家接些洗缝补织的活计补贴家用金猪便跑去逍遥圩上给人抗活

逍遥圩是十多里外江上的一个渡口,来往东莞和广州的商旅多经与此,圩中又有各色林立买卖,打些散工却也是不愁的,加上逢年过节族里公仓总还有些米分有些年景竟比几个佃种田地的兄长要好上许多只是自打髡贼占了广州,江上行船便少了些许,圩上的客商也多有惴惴,不敢多做买卖连带的金猪这样的散工所得比往年也少了几分金猪估摸着,马上就是稻熟,田间快要大忙,短工的需求激增不如便回家中看看,忙完稻收再和家里的再好好商量一番

天刚擦黑时就来到家门,家中还如原来那般歪歪斜斜的样子,黄泥的院墙多有崩塌,又用竹篱细细的补上,只是屋门楣上新插着一支红灯笼,金猪打量了几眼便迈步走入堂屋

妻子并不在家,里屋的李母却听得脚步声,斜倚在竹床上,一阵咳嗽后,大声的喊:“谁?谁呀?”

“娘,是我了,我回来了”金猪摘下包袱和搭琏,又抱着草袋将米倒入米缸中

李母早已批衣穿鞋,来到了堂屋“金猪啊,咳、咳,金猪回来了”说着接过李修杰手中倒尽大米的草袋,仔细端详着儿子,发现儿子没有穿鞋,不由得问道:“你咋没穿鞋呀?你鞋子呢?”

当时的百姓多不穿鞋,农村百姓更是以光脚为常事但是金猪做得是装卸搬运的活计,在码头上奔走却不能不穿双草鞋,否则极易被码头上的各种碎砟划破皮肉而这草鞋也并非自己打制,有专门的草鞋匠制作

“一双穿烂了,另一双卸货掉江里了,明日去上工再买就是”金猪似乎不大在意自己的鞋,只是摘下腰间的一串泥鳅,交给母亲,“娘,这是我路上捉的泥鳅,听说吃这个对你的咳病有好处莲娘呢?天都黑了都不知道回来做饭,乱跑啥的?”

巧莲是他媳妇的闺名,因为两人并无孩子,便唤做莲娘

李母接过泥鳅,掩嘴又咳了几声,为莲娘辩解道:“莲娘是去跟着黄仙姑修法求药去了估摸着快回来了”

“修法,修它劳什子的法!”金猪由于近期得的工钱不如往常,心里一直压着一股邪火,不由的破口骂道:“年轻婆娘不在家里安生,野马浪闯的,又跟老田家媳妇那样让人拐了卖了,她才好受是吧我才几天不在家,这婆娘又皮痒了,看我不抽她一顿!那个黄仙姑又是哪里的野狐仙,勾搭良家,也不知是何处来的拍花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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